“人工智能是一种工具，而不是终点。它究竟会成为推动可持续增长的力量，还是引发创意衰退的催化剂——取决于我们的选择。” —— Esther Wee
在一个被人工智能、代币化和无形价值重塑的世界中，“可持续性”已不再是附属议题。对RHTLaw Asia合伙人、知识产权与数字监管领域的领军人物Esther Wee而言，它是实现长期数字领导力的基石。
在她的主题演讲《数字时代的可持续性：数字领导力的未来》中，Esther将许多人视为流行语的概念——如“可持续性”“数字资产”“知识产权代币化”“生成式AI”——用法律与经济视角重新诠释，揭示了企业领导者必须面对的复杂现实：创新的速度，正在远远超越监管的速度。
亮点
知识产权制度的裂缝
Esther首先回顾了知识产权制度的初衷——激励创新、保护创作者，并促进知识的可持续共享。
然而，她指出，这一框架如今正面临现代科技的冲击。开源创新、AI生成内容以及区块链驱动的数字资产，正在挑战传统的所有权概念——“谁拥有创意，为什么拥有”。
在传统体系中，专利或版权保护的是人类创作的、有形的成果；但在数字经济下，界限变得模糊。
“现行的知识产权法律大多假设创作者是人类。那么当AI成为创作者时，谁拥有成果？程序员？用户？还是AI模型本身？”
她引用了美国“Thaler诉Iancu”案作为例证：美国专利局拒绝了将AI系统DABUS列为发明人的申请。法院维持裁定，确认只有自然人才能被认定为发明人。类似立场也出现在英国，确立了AI创作归属的全球性法律先例。
生成式AI：法律灰区与风险前夜
尽管企业纷纷部署AI工具以降低成本、提升效率，但大多数人并未真正理解背后的法律风险与伦理挑战。Esther将问题归纳为三个关键维度：创作归属、原创性、与执法机制。
例如，AI生成内容往往基于海量训练数据，其中可能包含受版权保护的素材。这就引发了原创性与衍生作品的争议，尤其在人类干预极少时。
“执法层面也存在空白。即使AI生成的作品侵犯了知识产权，我们也很难明确追责对象。”
她提到，新加坡在2021年修订的《版权法》中新增了“计算数据分析”条款，允许AI训练在特定条件下被视为合法使用。然而，这项规定尚未在司法实践中得到检验，企业仍需谨慎应对。
Getty Images诉Stability AI案：AI训练的警示案例
Esther以Getty Images诉Stability AI案件为例，指出AI训练中潜在的法律风险。Getty指控Stability AI未经许可抓取了数百万张图片，用于训练其图像生成模型Stable Diffusion。
英国高等法院拒绝驳回该案，认为原告具备“成功的合理可能性”。这表明法院开始正视AI训练过程中未经授权数据采集的法律问题。这起案件的裁决结果，将影响全球AI行业对“合理使用”和“侵权”的定义。
“Getty拥有足够的法律资源去维权，但多数创作者——插画师、摄影师、音乐人——并没有这种能力。这种失衡，必须被纠正。”
知识产权代币化：没有规则的新资产类别
Esther将话题转向另一个新兴趋势——知识产权的代币化（Tokenization of IP）。
通过将IP拆分为可交易的份额，企业正为另类投资打开新的通道——涵盖从生物技术专利、音乐版权、游戏IP到艺术品的多种资产。
“有些模式中，投资者并不真正拥有IP本身，而是未来收益的一部分。这种机制类似众筹与资本市场的结合——但监管尚不明确。”
她指出，韩国已着手起草“代币证券”立法，以解决这一灰色地带。而新加坡目前对NFT和IP代币资产仍处于“未受监管”状态。
Esther引用标普统计数据指出，如今企业价值中有95%源自无形资产。
“这场转变已经到来，但法律体系仍在原地。”
监管与非监管：数字经济的平行世界
在数字资产领域，Esther将体系划分为两类：受监管的经济体与非监管的经济体。
受监管的参与者，如发行代币化存款的银行，须遵循严格合规。而非监管参与者，如离岸DeFi平台，则伴随更高的反洗钱风险与投资者保护问题。
“你必须清楚自己所处的世界是哪一个。”
她警告说，忽视这些边界可能导致严重后果——从法律诉讼、资产冻结到声誉损失。尤其是在亚太地区监管日趋严格的背景下，企业更需保持警惕。
以规则引领创新：可持续领导力的核心
Esther在结尾强调：可持续性不仅仅关乎环境议题，更是一种涵盖技术、制度与价值观的系统性思维。真正的可持续发展，必须建立在负责任的数字化转型之上。
她指出，真正的数字化转型不仅需要先进的工具与技术，更需要法律框架、伦理边界与清晰的治理机制。这些都是企业在构建长期竞争力时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。
她特别提到即将于2024年8月生效的《欧盟AI法案》，作为全球监管趋势的重要风向标。该法案确立了“风险越高，责任越大”的原则，并适用于所有在欧盟开展业务或面向欧盟用户提供AI服务的公司——无论其总部设在哪里。
“变化已经来临，监管正迎头赶上。那些率先采取行动、拥有远见和诚信的领导者，将为未来十年的创新定下基调。”
编辑附注:
本文聚焦于RHTLaw Asia合伙人、IIPCC新加坡分会主席、新加坡数字商会董事会成员Esther Wee。她于2025年数字领导力线上峰会上发表了主旨演讲《数字时代的可持续性：数字领导力的未来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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